“到了,后门是开的。”
林寒抬头,体育馆后门很偏僻,但绕路过来不难。天色微醺,昏昏沉沉,馆内被涂成昏暗一色。
林寒看向稚荫,后者微微的点了点头,微眯上眼,呼吸有韵律的进行着,林寒觉得自己体内的因子似乎都随之躁动起来了。
林寒顺势看向馆内,只有几架篮球框立在中间,还有一些衣物随意挂着,很显然,事发前这里有大量学生,只是目前来看,悄无声息。
他们之中有人被因子感染,变成怪物,这几乎是肯定的了,林寒不会去想什么例外。
只是,这样的话,怪物去哪了呢?
稚荫在林寒思忖时睁开了眼睛,她拍着胸脯,似乎与天然浑然一体似的,但表情却古怪道:
“不行,感知能力好像被隔离了,探查不到情况。”
“隔离,怎么回事?”
稚荫迟疑道:“我的感知,本质上是建立在植物对浓度的反馈上,如果感知不到,那只有两种情况。”
“要么周边植物未受因子影响,要么……里面因子浓度过高。”
“过高吗……”
林寒皱了下眉头,思考着进入的可行性。半晌,才踌躇的对稚荫问道:
“那,你有通讯设备吗?”
稚荫奇怪的看向他:“我怎么会有?”
林寒沉默了下来。地下车库内停放的校车,以及近在眼前的保管室内的钥匙,是他目前的首要目标,况且天色渐暗,这让他心中对福姨的忧虑和牵挂更甚一分。
“我的建议是,退回实验楼住一晚,在不济,换种方式,这座体育馆内部,我的直觉告诉我,很可怕。”
稚荫抬起眼睛,凝望着林寒陷入思索的湛蓝眼眸,片刻,林寒回答道:
“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?”
“……很难。”
林寒皱着眉,天色不早了,馆内有电源设备,但在这样一个环境下找到电灯开光很难,更别说他都不知道精确的位置。他只是怔怔的看着,嘴唇蠕动着,好似在讲着什么。
“你要不放心的话,我们可以找通讯设备,这比起这里更安全。”
稚荫不安的望着馆内,逼仄的后门像是猎人黑黝黝的枪口,瞄得她内心惶恐,这是她很少有过的。
林寒掰着手指,微微的感受着空气的流动,在他的意念的波动下,他能感受到【千雪】带来的丝丝凉意。
这一路途不过两个小时,短短两个小时,就发生了这样的变化。说不担心福姨,那是假的,林寒明白的。他比起其他人更渴求亲情,他厌恶着血浓于水,他只希望能在这倾颓的世界里挽住内心最热烈的光。
兴许可以试一试吧……
他的思绪又开始飘忽不定,转眼到了父母停止给予抚养金的时候。
他还很小,福姨也不叫福姨,她叫林和福,一双包含精神的眼神,笑起来充盈着朝气与活力,很勤快,快三十岁了,被聘请当他的保姆。
抚养金不多,一部分作为她的工资,另一部分则是他的生活费,市面上这种类型的工作很多,但林和福是为了逃离家里人的逼婚,到了他这当保姆的。
林寒生活的很拮据,同样的,福姨也很简朴。但她没有克扣他的生活费,只是照着自己该拿多少的工资拿,一分不多。和他生活的几年里,她代劳了父母的职责,几乎是看着他长大的。林寒犹能记得她那澄澈的眸子被岁月染上沧桑,仍笑着对他说:
“回来啦?洗个手吃饭吧……”
林和福鲜有朋友,只是偶尔和上街买菜的大婶叨叨着。她相较起来很年轻,却和她们聊的很投机。自几年前父母停发抚养金时,林寒悄悄的在半夜溜到她的房门口。
“唉,我说你啊,人家雇主都不管这些了,你还操心个什么劲啊?”
“那我要是走了,这孩子该怎么办啊?他也挺可怜的啊,父母都不要他了,我还能不要他?”
林寒很小,但他什么都懂了,他咬了咬嘴唇,眼角含着泪水,他曾不止一次的问过爸爸妈妈在哪,林和福只是笑着摇头,劝慰他道:“他们很快就能回来了,但你要听话……”
他懂得早,他知道这些都是宽慰他的语句,他把希望埋在心里,用笑来迎接那微乎缥缈的可能,尽管他知道,这些话都是谎言。
林寒彻底死心,是在第二天。
他宁愿相信那是福姨一时的谎言,但那逐渐蜡黄苍老的脸庞,和第二天那化不开的踟躇和犹豫,让他明白了。
他几乎是不止泪水地扑倒林和福的怀里,哭着说:
“福姨……不要走好不好……”
林和福眼泪也几乎是喷薄而出,轻轻地拍着他的背道:“好,好,我不走,不走……”
……
林寒在馆的大门前狠狠地攥紧拳头,回头道:
“我觉得……这里没有那么危险,可以一试。”
稚荫睁大了双眼,那股溢出的恶意感,她不相信有人感觉不到,但她很快稳了心神:
“你这样去,很可能有去无回,到时候,你的家人还是身陷囹圄,真的,不如……”
话还未尽,林寒便打断了她:
“我们刚认识两个小时,坦白来说,我们只是合作伙伴关系,你没必要劝我的。况且,你的能力,也不一定要找我配合,不是吗?”
稚荫愣了下,蹙起了眉头,低声说:
“也许吧……我只是”
感觉和你在一起的时候,有股莫名的熟悉感……
稚荫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,而后微微吐言道:
“也许,我并不能明白,家人对你的重要吧……”
林寒微微出神,而后道:“时间不早了,你如果愿意的话,可以在外等我,一小时后没出来的话,那你就离开吧。”
林寒低着首,叹了口气。
不再踌躇,他毅然走进了体育馆里,稚荫在寒风里沉默不语,而后便挥动起一道苍翠色的光芒,悄悄的遁入了体育馆内。
望着林寒的背影,稚荫的眼里突闪精芒,而后轻咬着唇,喃喃地不知说着什么。
……
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,略微令人作呕。但林寒进来,几乎是看不到一点血腥的迹象的,尽管,林寒对这些景象适应很快,再加上之前猎杀怪物时的铺垫,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然到达了一个较高的阈值。
不过,在目光所及之处,没有残肢碎块之类的,林寒还是略微的放心,他轻轻的搓动了太阳穴。
只是……按照稚荫所言,这里不应该是这样啊?难道,是藏在了阴影下?
林寒望着逐渐蒙上层层阴影的,看的模糊不清的体育馆,不再滞留,而是按照着记忆缓步慢慢的靠近保管室。
手上的钢管在引导下微微的放出电光,暂且起到照明的效果。他已经规划好了路线,取得钥匙后立刻与稚荫汇合,去往地下车库。
体育馆的暗门很多,大多被打开了,阴森森的似乎有双眼睛凝视着他。林寒背靠着墙,似乎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,偶尔意义不明的嘶吼,让他的心脏沉了下来。
他将钢管的角度压了下来,慢慢的朝前方探去。保管室在体育馆的拐角的深处,在白天都鲜有阳光照射,在眼下黄昏迟暮的背景下,像无底的深渊一样。
抹去了额角上的冷汗,林寒潜到了墙沿,借着闪电微弱的光芒,他仔细端详着细节。
拐角处的墙壁几乎被鲜血喷溅渗透,此刻似乎凝结一般亮出暗红色的色调,看起来令人作呕。
没有吗……
林寒左右张望着,寻觅着馆内的异样。他不知道怪物的视力如何,但他所处之地是没有掩体的,几乎能够迎接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,他回头望去,除了后门闪进来的淡淡的光晕,几乎是一片寂静。
不过林寒却哑然失笑,稚荫此刻站在后门处,抬着眼眸打量着他前进的路线,和她对视,后者则是很不好意思的笑了下,这让林寒有些莫名的安全感。
林寒没想什么,一侧身溜进了逼仄的走廊,他得快点才行。
血腥味像蚊虫一样蹿进他的鼻腔,这是让他很恶心的——是身为同类看到如此恶心的场景自发的感觉。只有进了之后,才能看到走廊的惨状——门口恣意伏着难以名状的组织器官,一块接近于人形的生物,难以辨认的,被啃食的七零八落的,倚在门前。
林寒压着呕吐感,用钢管的前端插入它的背部,试图挑开它。
“……动了?”
在林寒将钢管插入的一刹那,那个残破人形微微的动了起来,压在地板下的一侧的皮肤,显出略微不正常的白,他是趴着的,背部被鲜血浸透,以至于林寒没有认出来。
林寒的心咯噔的跳动了一下,随后条件反射的将钢管狠狠地刺穿它。也许是全身零件太过于松散破碎,它没有行动起来,很快便匍匐在了地上。
林寒略生一丝怜悯,他摇了摇头,依照不同部位各来了一遍,直到真正确定死透了以后,才把它给挪开。
“好了……最后一步了……”
林寒深吸一口气,钢管对准了门框,但借助微弱的闪电,他的瞳孔略微收缩——挂在门口的锁已经变形了,显然是什么东西用蛮力掰开的。但林寒捅了捅,却没能正常打开。
“里面,有人?”
林寒沉默地想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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